赵福全：得生态者得汽车产业

5月28日，第五届车用动力系统国际论坛在上海松江召开。本届论坛由上海市松江区人民政府、中国汽车工程学会、中国内燃机工业协会指导，浩思动力承办，汇聚了政界、产业界、学术界等各方力量，共探全球汽车动力系统多元发展之路。论坛现场，世界汽车工程师学会联合会终身名誉主席，清华大学教授、汽车产业与技术战略研究院院长赵福全带来题为《汽车产业变革本质与企业应对策略思考》的主旨报告。他强调，当下汽车产业变革的最核心特征是生态化发展，未来“得生态者得汽车产业”。

站在编制“十五五”规划的关键节点，展望中国汽车产业发展趋势和发展潜力尤为重要。对此，赵福全认为，要从中国市场规模、中国品牌国内外产销、合资中国产海外销三个方面考量。

第一，中国市场规模上，目前国内汽车市场销量超2600万辆。预计到2030年，国内汽车市场总销量约为3000万辆。

第二，中国品牌全球销量需要分别考察国内市场和海外市场。其中，在国内市场销量上，自主品牌在商用车领域销量几近100%，预计到2030年销量为400万辆，主要增量来自于轻型和中型商用车；在乘用车领域自主品牌目前占比接近67%，预计到2030年可达70%。基于此，到2030年，预计国内市场自主品牌销量达2220万辆。在海外市场销量上，到2030年自主品牌可达1000万辆。其中，“中国造海外销”将于目前持平，约600万辆；“海外造海外销”至少达到400-500万辆。

第三，合资品牌中国产海外销的数量在2024年达到80万辆。受贸易政策影响，2025年增长速度或将放缓，预计达到90万辆。到2030年，合资品牌中国产海外销的数量有望达到150万辆。

“根据对以上三方面的估算，到2030年，中国汽车工业到2030年总体销量可达4150万辆。”赵福全表示。

为什么汽车产业能够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在赵福全看来，碳中和、万物赋能是支撑人类社会变革的两大驱动力。其中，碳中和是必要条件，是人类生存的基础；万物互联是重构社会发展的手段，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上半场电动化，下半场生态化，智能化是终场。最终人类社会所有主体都实现超级智能，才是真正的生态智能。”他说。

在两大驱动力下，能源、交通、通讯三大领域同时发生巨变，而汽车恰恰正是此轮变革的载体。在这一变革下，汽车不再是简单的代步工具，而是移动空间、数据载体、互联节点、计算单元、智能终端、储能装置，成为万物互联时代最大的母生态，人类社会也因此进入“新汽车”时代。

赵福全表示，所谓“新汽车”，即基于数据、能够自进化、承载智能移动空间的新物种。随着汽车产业的范式被重新定义，生态化成为产业最大特征，得生态者得汽车产业。传统的上游供应商、中间整车厂、下游经销商的垂直链条时代已经过去，汽车产业会与信息通讯产业、互联网产业，也包括运营商、科技公司等形成多元复杂、高度专业化和强分工的“新汽车”生态，这个生态背后的本质就是多产业融合、多领域交叉和多主体协同。所谓“新汽车”生态，就是多产业、多领域的多要素及其背后依靠的多主体之间，按照一定规则形成的动态的、相互依赖的、立体式网状交织的产业主体。

如何拥抱“新汽车”？在赵福全看来，万物互联时代，所有企业要从简单的制造型企业向科技公司、服务型公司转型。就汽车而言，未来企业要提供出行服务。

第二，整车企业要改变创新理念，形成共创型企业。单打独斗不可行，融合创新是必须的。一是既要有专业化分工，也要协同创新。“有的企业为了快速实现融合创新而全栈自研，短期是好的，但长期无法负重前行。”赵福全直言。二是内部形成协同型组织，打通研产供销服。三是供应商之间要建立能力型组织，要有参与生态的价值方能有一席之地。

第三，未来技术成为必要不充分因素，需要CTO Plus的角色，即“技术+经营”，不仅要有决定技术迭代的权力，也要对商业模式的选择具有强大话语权。另外，要设置大项目经理从全生命周期发展产品。

在这一过程中，要实现“点-块-体”的合理分工，即整车企业做“体”，大供应商做“块”，单个供应商做“点”。另外，要平衡好控制和效率，企业要做到全栈受控，而非全栈自研，具备生态整合、管控与协同能力。

围绕着规模主导的目标，赵福全强调，企业要做到硬件同质，即大单品，实现软件个性化，从全生命周期来衡量投入产出，以迭代的理念进行产品开发。因此，未来一定是工程师发挥巨大作用的时代，要做到工程师红利最大化。此外，要充分发挥资本在产业生态建设中的粘结剂、催化剂作用。

需要关注的是，“新汽车”将催生新型国际化管理模式，未来一定是“新本地化”，即研发的本地化，基于本地数据、本地场景，用本地生态进行本地开发。对此，赵福全认为，所谓的全球化公司也需要改变战略，从总部主导的权力配比7:3模式向3:7区域主导模式转变。

回归“融合创新”，赵福全认为，融合创新是通过各种创新要素创造性的融合，达到各要素之间最优互补匹配，最终实现系统整体能力质变，形成全新的、独特的、不可复制的、甚至不可超越的核心竞争力。单一车企，甚至汽车产业本身无法做到，需要跨学科、跨领域、跨产业的深度融合式创新，实现知识融合、技术融合、虚实融合、团队融合。

另外，“新汽车”一定是快速迭代，唯快不破，要从方法论的角度思考如何精准创新、持续共创、数据驱动、模块化。赵福全表示，所谓“快”要从产品全生命周期决策进行提速，做到输入快、定义快、执行快、迭代快。

就AI的发展，赵福全表示，要不断深化对AI的认识，正确认识AI大模型重塑汽车产业的 与紧迫性，快速行动起来。“我认为AI最大的应用载体非汽车莫属，它会改变汽车的产品形态，甚至合作模式、业务模式。”他说。展望未来，汽车作为具身实现智能后，会成为具身智能最佳典范，在汽车上开发的所有硬件、软件、操作系统等对汽车产业的边界拓展具有巨大机遇。对此，赵福全表示，企业一定要All in AI，不仅在产品力上，更要在创造力、赋能管理力上。

“中国汽车产业有今天，是因为开放；若想有明天，更要开放、创新。”赵福全表示，人工智能时代要有专业知识，要有广阔的知识面，最重要的是要有正确价值观。一定要注重知识产权，坚持汽车产业可持续发展的正确价值观，让AI持续赋能产业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