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工落幕 美汽车业很“受伤”

被美媒称为“历史性”、“史无前例”的美国汽车行业大罢工，在持续了46天之久后，终于落下帷幕。
　　继福特和Stellantis之后，当地时间10月30日，通用汽车与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达成初步合同协议，结束了为期6周的罢工。至此，UAW已与底特律“三巨头”均达成初步协议，成功为三大车企的工会工人争取到了前所未有的加薪幅度。这场长达6周、参与工人近5万名的大罢工落幕，底特律的汽车工人们正在陆续返回工作岗位。
　　大罢工给美国汽车业带来巨大的损失，而由此达成的新劳资合同也将导致三大车企的劳动力成本剧增。受影响的不只是底特律“三巨头”，整个美国汽车制造业成本都将大幅增加，因为UAW有意将势力范围扩大到其他非工会车企。就在UAW与底特律“三巨头”达成协议之后，丰田汽车宣布计划提高其美国组装工人的工资。更糟糕的是，受罢工影响，再加上美国电动汽车市场需求放缓，通用汽车和福特等车企都开始放缓电动化步伐。
　　UAW工人开启“涨薪模式”
　　通用汽车是底特律“三巨头”中最后一家与UAW达成协议的公司。福特在大罢工的第41天与UAW达成协议，Stellantis在第44天达成协议，通用汽车则是在第46天达成协议。据悉，退休金福利是UAW与通用汽车谈判的症结所在，因为通用汽车在美国的退休工人数量庞大。对于通用汽车的妥协，UAW主席费恩表示：“我们完全相信，罢工挤干了通用汽车的每一分钱。”
　　9月15日，UAW针对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和Stellantis同时发起罢工。这也是UAW成立80多年来，首次针对上述3家汽车制造商同时举行罢工。UAW最开始是在三大车企各一家装配厂进行罢工，此后由于谈判进展不顺，逐步扩大罢工范围。此后，三大车企各自利润最高的大型工厂全部加入罢工行列。在持续6周的行动中，UAW对三大车企的9家装配厂和38家零部件分销中心发起了一系列罢工，共有近5万名工人参与。据悉，UAW是美国最大的工会组织，在三大车企的工会成员多达14.6万人，约占美国汽车制造业全部工人数量的56％。
　　与福特、Stellantis类似，通用汽车与UAW达成的临时合同协议，也同意在未来4年半内将工人的最高工资上涨25％、增加生活补贴、大幅提高临时工的薪资、缩短临时工转正的时间、提高退休人员的福利等。值得注意的是，UAW还获得了对未来“三巨头”关厂进行罢工的权利，这意味着UAW对这些车企的投资决策获得了更大影响力。
　　协议为临时工争取了大幅加薪，例如，Stellantis工厂工资最低的临时工加薪幅度将超过165％，福特的临时工也将加薪150％以上。在新合同生效后，底特律“三巨头”部分临时工将转为全职工人，且临时工在9个月之后也将自动转为全职工人。UAW方面表示，加上生活成本补贴等福利，工人的最高工资将上涨33％，提升至每小时42美元以上；起薪提高70％，达到每小时30美元以上。总的来说，工会工人们的加薪幅度创下了历史纪录。“罢工的结果是我们获得了一份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加薪幅度数一数二的新合同，这是工人们应得的。”费恩说。
　　10月31日，美国总统拜登表示：“福特、通用汽车和Stellantis与UAW达成了历史性的协议，这些协议确保三大汽车巨头仍能够在质量和创新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今天的历史性协议是美国经济领域的又一大好消息。”此前，拜登和美国前任总统特朗普都曾赴美国密歇根州，为罢工工人站台。
　　行业遭受巨大经济损失
　　总的来说，此次罢工对美国经济造成的损失已经超过本世纪任何一次汽车行业罢工。美国经济咨询公司安德森经济集团（AEG）此前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10月19日，UAW针对三大车企的罢工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已超过93亿美元，涵盖车企及供应商、经销商等的损失。按照这一数据推算，整个大罢工期间给整个美国汽车业带来的经济损失将达到上百亿美元。
　　不仅底特律“三巨头”备受打击，众多零部件供应商也被“殃及池鱼”。根据美国汽车与设备制造商协会（MEMA）此前的一项调查，大罢工已导致40％的零部件供应商裁员。汽车行业大罢工也对美国经济造成沉重的打击。今年10月，美国供应管理协会（ISM）制造业指数下降2.3至46.7，是近一年多以来的最大降幅，该指数低于50表明制造业萎缩。
　　持续6周的美国汽车业罢工，重创底特律“三巨头”的业绩。通用汽车在第三季度财报发布会上表示，罢工已经导致该公司直接损失了8亿美元，当时UAW针对通用汽车的罢工尚未停止。通用汽车还表示，三季度该公司净利润同比下降7.32％，部分原因是受到UAW罢工带来的影响；福特方面透露，该公司因罢工直接损失13亿美元。福特首席财务官约翰·劳勒表示，除了直接损失，在接下来的几周里，福特将面临着大量的不确定性，重新启动目前3个因罢工而闲置的工厂非常复杂。受罢工影响，通用汽车和福特均下调了2023年的业绩指引。此外，Stellantis在三季度财报中表示，UAW罢工对该公司净收入产生了约30亿欧元的负面影响。
　　事实上，自大罢工开始以来，底特律“三巨头”的股价下跌明显。其中，福特汽车股价下跌幅度超过20％。就在福特和UAW达成协议后，福特的股价更是连续大幅下跌。当地时间10月27日，福特股价下跌12.29％，当天市值损失超过40亿美元。同样，近一段时间以来，通用汽车的股价也下跌近20％。相比之下，Stellantis在资本市场上的表现要好一些，因为其不仅仅依赖美国市场，欧洲市场也是其一大支柱，但该公司的股价下跌幅度也超过5％。
　　劳动力成本大幅提升
　　在与底特律“三巨头”的博弈中，UAW大获全胜，工人获得大幅加薪，而车企不得不“大出血”。德意志银行估计，未来4年半，新合同将使得福特、通用汽车和Stellantis的劳动力成本分别增加约62亿美元、72亿美元和64亿美元。
　　目前，福特、通用汽车和Stellantis在美国工厂的综合劳动力成本为每小时66美元，已经高于亚洲和欧洲汽车制造商在美国非工会装配厂的每小时55美元；而特斯拉在美国的综合劳动力成本更低，为每小时45～50美元。新合同生效后，底特律“三巨头”美国工厂的综合劳动力成本将达到每小时90美元。
　　值得一提的是，福特大约80％的汽车均在美国本土生产。与通用汽车和Stellantis相比，目前福特每年的劳动力成本劣势为10亿美元，其与其他车企的差距更加明显。福特方面表示，新协议将使得其制造每辆车的劳动力成本增加850～900美元，利润率下降0.6％。不少美国汽车行业分析师都曾表示，新协议将使得底特律“三巨头”更加难以与特斯拉、丰田汽车等非工会车企竞争。鉴于三大车企的制造成本将持续提升，华尔街普遍对它们的盈利前景表示悲观。
　　不过，特斯拉、丰田汽车并未因竞争对手遭受打击而“幸灾乐祸”，因为UAW瞄准的下一个对象可能就是它们。费恩指出，到2028年，他将把工会的影响力扩大到底特律“三巨头”之外。“当我们在2028年重返谈判桌时，谈判对手将不仅仅是三巨头，还有五巨头或六巨头。”
　　在UAW“搞定”底特律“三巨头”后，丰田汽车日前宣布，计划提高美国组装工人的工资。具体而言，丰田汽车计划从明年1月1日起将大多数美国工厂装配线工人的最高工资提高9.2％，至每小时34.80美元；丰田零配件工厂和物流仓库的时薪工人也将获得同样程度的加薪。丰田汽车发言人还证实，公司还将美国时薪工人达到最高工资的时间减半，从8年缩短至4年，并增加带薪休假。
　　美国康奈尔大学工业与劳工关系学院劳工教育研究主任凯特·布朗芬布伦纳指出，多年来，非工会车企一直在抵制美国工会，但罢工及其结果为美国汽车行业的工人加入工会提供了新的契机。除了丰田汽车，特斯拉可能是UAW最大的目标，因为特斯拉不仅是全球市值最高的车企，还在美国雇用了数万名非工会员工。UAW表示，将继续致力于组织其他汽车制造商的劳动者。“我们已经向企业、美国公众和全世界表明，工人阶级还没有停止战斗……事实上，我们才刚刚开始。”
　　最终，美国消费者不得不为车企的成本上涨“埋单”。美国考克斯汽车公司首席经济学家乔纳森·斯莫克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费者将承担部分成本。当然，汽车制造商不会轻易转嫁所有成本，它们将不得不以其他方式提高效率，或者进一步限制生产更昂贵的汽车，以消化更高的劳动力成本。”
　　拖电动化转型后腿
　　新协议的达成，意味着美国汽车制造业的劳动力成本将继续攀升，车企的生产成本和经营成本也将大幅提升，这将削弱美国汽车行业的整体竞争力，拖累美国汽车行业的电动化转型。事实上，其带来的影响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在新协议中，UAW要求将底特律“三巨头”旗下电池工厂的工人也纳入合同范围，而这些电池工厂大多数都是三大车企与韩国电池厂商合资建设的。据悉，通用汽车与LG新能源电池合资企业的工人也将被包含在新合同之内。福特与UAW达成的临时协议，也包括为合资企业、电池工厂的工人加入工会并受主合同的保护创造条件。这样一来，合资电池工厂的劳动力成本也将大幅增长。
　　在三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通用汽车确认放弃此前制定的从2022至2024年上半年在北美生产40万辆电动汽车的目标。“我们将放缓在北美生产电动汽车的速度，以保护产品定价，从而适应近期需求增长放缓情况。”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玛丽·博拉说，该公司正在调整电动汽车战略，“通用汽车目前的主要精力将聚焦在降低未来车辆生产成本上。放缓电动车生产，有助于保护市场定价。”紧接着，通用汽车和本田汽车就证实将放弃共同开发低价电动汽车的计划。
　　与此同时，福特也宣布计划推迟约120亿美元的电动汽车投资计划，其在美国肯塔基州建设第二家电池工厂的计划将被推迟。福特方面表示，在成本驱动趋势下，该公司正在审查其电动汽车投资组合，以更好地满足市场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