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势力从北向南蔓延 美国汽车业要变天？

继去年秋季通过举行大罢工迫使“底特律三巨头”——通用汽车、福特、Stellantis妥协并为工人大幅加薪后，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再次取得重大突破。近日，UAW宣布，大众集团美国南部田纳西州查塔努加工厂的工人以压倒性多数投票决定加入该工会。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美国南部地区80年来成立的第一个汽车工会。在美国南部地区取得突破对于UAW来说意义重大，长期以来，该组织在美国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底特律三大车企工厂集中的密歇根州、密苏里州和俄亥俄州等中北部地区，在外国车企“严防死守”的南部地区成立工会，确实十分罕见。
　　此举势必会带来连锁效应。目前，UAW已经来到位于美国阿拉巴马州的梅赛德斯-奔驰工厂，该工厂的5000名工人正在进行为期5天的投票，决定是否加入UAW。
　　大罢工“推倒多米诺骨牌”
　　针对此次UAW在南部地区取得突破，UAW主席肖恩·费恩表示：“一旦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倒下，你就会看到更多的紧随其后。”
　　据悉，目前美国大约有15万名工人在没有成立工会的汽车工厂工作，而这些工厂大多分布在美国南部地区，南部地区的反工会情绪相对较高，UAW曾多次失利。但费恩去年3月上任后，将矛头对准底特律三大车企，并于去年秋季领导UAW工人发动大罢工，最终在与通用汽车、福特和Stellantis的新合同谈判中大获全胜，UAW由此势头大盛。美国韦恩州立大学商学院教授马瑞克·马斯特斯指出，大罢工收获的“大合同”扭转了工人们对于工会的印象，而新的领导层也在加快行动，扩大影响力。
　　“罢工带来的结果是我们获得了一份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加薪幅度数一数二的新合同，这是工人们应得的。”费恩当时说。事实上，这也是UAW能够赢得大众汽车工厂工人支持的主要原因。因为UAW确实通过大罢工为其成员争取到了大幅加薪和其他福利，令其他非工会工人颇为眼热。UAW透露，近几个月以来，已经有超过1万名非工会工人签字申请加入。
　　UAW在声明中不仅称此次投票结果是“历史性的胜利”，还提到了大众田纳西州查塔努加工厂一些工人对于UAW的支持。例如，在该工厂担任技能培训师的扎卡里·科斯特洛表示：“我们看到了UAW工人在底特律三大汽车厂赢得的大合同，大家议论纷纷。你看到了UAW成员的薪酬、福利和工作权利，你也看到了这将如何改变你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以压倒性多数投票支持工会。”
　　据悉，在为期3天的投票中，在大众田纳西州查塔努加工厂3613名参与投票的工人中，将近3/4支持加入UAW工会。这是过去10年来UAW在该工厂举行的第三次组建工会投票，前两次分别是在2014年和2019年，但当时均未达到成立工会所需的票数。在取得“里程碑式胜利”后，UAW来到了奔驰美国阿拉巴马州工厂，召集工人进行投票。UAW对于投票结果表示乐观，称该工厂半数以上的工人都支持加入工会。
　　丰田、特斯拉成重点攻克对象
　　对于UAW来说，在大众汽车工厂取得的胜利是一个重大突破。自2001年以来，UAW的会员人数几乎减半，从2001年的约70万人减少到2023年的37万人，而该组织成员曾在1979年达到了150万人的高峰。在经历了数十年会员人数下降之后，UAW正致力于招揽其“基本盘”（即底特律三大车企工人）之外的十余家车企约15万名工人，试图吸纳他们加入UAW。
　　被UAW视为目标的汽车工厂，其雇主既有传统车企丰田、本田、日产、斯巴鲁、马自达、现代汽车、大众集团、梅赛德斯-奔驰、宝马和沃尔沃，也有电动汽车企业特斯拉、Rivian和Lucid。费恩自信满满地称，在与底特律三大汽车制造商达成创纪录的合同后，“我们可以击败任何人。”
　　对此，美国康奈尔大学劳动关系教授哈里·卡茨指出，在大众汽车工厂取得的胜利虽然可喜，但UAW接下来的挑战更为严峻，因为与大众集团管理层几乎“放任自流”的态度相比，其他车企的管理层阻力和社区阻力将会十分明显，UAW的南方艰险之旅才刚开始。
　　事实上，丰田和特斯拉早就成了UAW的重点“关照对象”。前者是在美国销量最高的外国汽车制造商，后者是美国电动汽车明星企业，这两家车企在美国的工厂也主要集中在南部地区。如果能在这两家车企的美国工厂成立工会，那么UAW在美国市场的扩张肯定会势如破竹。去年在大罢工结束后，美国总统拜登曾表态称，支持UAW在特斯拉和丰田工厂组建工会的努力。
　　就在去年“底特律三巨头”同意大幅加薪后，丰田、本田、现代汽车等车企也主动加薪，试图安抚旗下工人，防止其倒向工会。例如，现代汽车此前表示，2024年初开始加薪14％，且到2028年将其美国工厂的工人工资上调25％。不过，有了UAW从底特律三大车企手中争取的“大合同”在前，不少非工会工人可能并不满足于车企提出的加薪幅度。
　　去年年底，UAW在梅赛德斯-奔驰、大众集团、现代汽车、丰田等车企在美国的部分工厂积极开展宣传活动，招揽工人加入。虽然相关车企都否认采取了一些对抗行动，但UAW去年年底向美国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起诉本田、现代汽车和大众集团美国公司，指控这些车企非法干预工会活动。
　　工人欢呼，车企“哀嚎”
　　UAW在非工会工厂“攻城略地”之时，正值2024美国总统大选如火如荼进行之中。工会手握大量选票，成为各派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为了得到工会的支持，去年在UAW针对底特律三大车企发动罢工时，寻求连任的拜登和有意参与竞选的特朗普都曾奔赴罢工现场声援工人。
　　而此次大众查塔努加工厂工人投票通过加入工会后，白宫也向UAW表达了祝贺。拜登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工会在为所有工人谋取福祉，其胜利将帮助工人提高工资水平。在拜登的支持下，眼下或许正是UAW乘胜追击，在全美扩张的最佳时间点。
　　在工人们欢欣雀跃的同时，车企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美国工会组织历史悠久，种类繁多，有较大的社会影响力，且随着工会组织的不断壮大，一些势力强大的工会甚至会插手车企的经营，利用罢工威胁车企，去年秋季UAW针对底特律三大车企的罢工就是典型的例子。罢工带来的大幅加薪推高了车企成本，以福特为例，该公司此前表示，与UAW达成的新协议将使其每辆汽车的生产成本增加850～900美元。
　　特斯拉首席执行官马斯克一直都是UAW的坚定反对者，他认为工会会拖垮企业效率，使得企业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处于劣势。UAW曾试图在特斯拉美国加州弗里蒙特工厂组织工人就成立工会进行投票，但最终失败。
　　另外，从经济和就业角度考虑，不少车企所在州也并不欢迎工会，尤其是有“底特律三巨头”的前车之鉴，当越来越多的车企被卷入工会的扩张进程时，很多利益相关方坐不住了。在大众汽车工厂工人投票前，美国南部阿拉巴马州、佐治亚州、密西西比州、南卡罗来纳州、田纳西州和得克萨斯州的州长签署了一份联合声明，谴责UAW试图在南方组建工会，警告其行动可能导致工厂裁员和未来在当地的投资减少。这些州的州长认为，UAW与车企通过罢工谈判而达成的合同，虽然在短期内提高了工人的福利，但长期来看，会导致当地吸纳的投资下降。这些州长们还指出，泛工会化肯定会让各州的就业陷入危险。
　　的确，在面临行业转型大潮的当下，车企纷纷加大了成本削减力度，一方面是由于其在电动化领域耗资巨大，另一方面是为了应对不确定性和市场需求放缓。在这种情况下，UAW的强势涨薪要求可谓“雪上加霜”，车企不得不进一步“节衣缩食”。例如，福特直接推迟了120亿美元的电动汽车投资计划，而Stellantis掀起一轮又一轮的裁员。